鹤隐淮南

一遇相思,才悔平生

<野玫瑰幻想|溢升>人世风灯

溢升新年联文企划

文/鹤隐淮南

BGM《第一次做人》

  

一些关于家庭、爱情的讨论

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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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升发现自己被人尾随跟踪了。


那人故意遮挡了面容,姜云升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通过阴影中隐隐约约露出小片皮肤的状态来判断这个人的年龄,大概三十多岁。


说来也奇怪,明明他才是那个跟踪一方,却要频频回头似乎在确定什么,身子佝偻但是脊背的弧线却是绷得紧实,比起跟踪狂他更像是受害者,躲避潮水猛兽危险来临的受害者。


从下班离开公安局抄近路拐进窄巷,他就一直跟在离自己两米远的身后,一直到上了大路第一个摄像头之前。


起初姜云升还有耐心让人跟在身后,也没有主动出击,这种在相关课程教材中被举例为“愿者上钩”。


可拿着鱼钩的姜太公等了足足三天,那人还是尾随,也只是尾随,当大路长明的灯洒在深色平直的油漆路,光明与黑暗泾渭分明,姜云升回头,再也看不见那人身影。


这种被动的处境让人很不爽,姜云升总是自诩自己不是什么舍身取义的圣人,他从还念书的时候最秉持就是苦别人也不能苦自己,再加上早期已经对别人退让过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这一说。


于是被尾随的第四天,姜云升从战略游走切换为了主动出手。


跟踪的那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早就被姜云升察觉,毕竟之前三天都相安无事,谁知道今天刚转过矮墙,一只伶仃的手连着一截细瘦的腕子突然拦在了自己面前。


崩了很多天的神经终于不堪精神的施压断掉,连带着整个人都是松了口气,完全没有被人发现踪迹的无措。


他们每天都走的这条路算是待开发的乡路,因此就算是再长一条也是没有路灯的,还好现在是春末夏初,不到晚上九点天都不叫黑的彻底。


而从每晚一米开外的距离到今晚突然面对面突然拉近,姜云升也终于看清了这个人。。


——大概三十出头,单眼皮,个头大概一米七五,体型偏瘦。


凡事出皆有因、讲报应。


前三天被尾随的过程中姜云升脑海中想过无数,包括刑事报复,但那些猜测放现在很显然不成立,因为对方说的第一句话是“救救我,我……我要报警,有人要杀我。”


语不惊人死不休,姜云升眨了眨眼没再说话,同样也没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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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蛰伏于黑暗的眼睛被强光晃得涩疼,口罩帽子和手机钱包早在进入审讯室之前便一起上交,以至于没了遮挡物整张脸全部暴露于可见范围。


不过这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适应的,再加上现在出身环境是审讯室,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很容易引起植物功能神经的紊乱,而被审讯对象紧不紧张从放于审讯桌上的两只手便能看出来。


此刻这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置于最上方的大拇指不断摩挲指下那一小片皮肤,


“姓名。”


“付湛离。”


夜晚的公安局远比白天冷清,除了楼下值班以外,没走的只剩下唯一没熄灯房间负责人,同样也是警队队长的唐溢。


姜云升和唐溢向来不对付,刚被这场长达四天尾随的报警激起的兴趣对上那双黑眸立刻烟消云散,转身便要走,还没等踏出门便被叫停。


说是人手不够要他协助审讯,这理由倒是找的冠冕堂皇,可是当事人不但不想理解还毫不掩饰的展现出自己不耐烦。


平时相看两生厌这个时候说什么人手不够,不就是压榨老子休息时间加班吗,姜云升觉得自己看的门儿清但却想不出来什么拒绝的话,邻居猫生了八个崽子他回家帮忙照顾这种荒谬理由秃噜到嘴边又转了个七扭八拐的弯儿咽回肚子。


最后还是先迈腿去了审讯室,毕竟一会儿也得过去不是么。


唐溢一直知道姜云升这别扭性子,他能留下都是意料之外,所以被拒绝同行也没再开那张尊贵的口,悠悠咽下杯中最后口水也抬腿走出办公室。


审讯室一眼看上去的主要结构就是审讯桌和审讯椅,透过原子镜能看见姜云升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几秒后晚来一步的唐溢选择去隔壁观察室监控审讯过程。


姜云升审讯并不像唐溢那般严格按照流程走,唐溢一向看不上这种时候的不正经,这可能也是两个人不对付的原因之一。


好在姜云升职能是协助办案,两个人除了必要情况不接触,要不早就打个你死我活。


付湛离回答完就见姜云升低着头在那记着什么,半天也没抬头,紧张的开始扣手,指甲掐入肉里也像感觉不到疼一般。


这让观察室里的唐溢下意识蹙起眉,暗自估摸着再沉默一分钟他就要进去把人从椅子上撕下来丢到观察室,最好再赏他个三千字检讨让他这么爱写。


而姜云升也踩着唐溢耐心崩塌的前几秒才抬头再开口。


“湛离,忠湛湛而愿进兮,妒被离而鄣之,清澈纯净,你父母倒是对你寄予美好祝愿嘛。”


“不……”


被美好祝愿这般猜测中伤,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想要否认却被人打断。


“年龄。”


“32岁。”


“身份证号码。”


“510100199204265335。”


“家庭住址。”

“联系方式。”


剩下的问题回答靠的都是一些本能反应,毕竟基础的个人信息从上小学填学校调查表到工作,都是说过好多遍的。


唐溢眉头紧锁,他总觉得这个人哪里怪怪的,但是他暂时还想不通自己这种想法来源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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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付湛离是报案者,但一些该走的特定程序也是少不了的,不过姜云升记东西确实是慢的要命,几条基本信息就墨迹了几乎半个小时。


唐溢坐在观察室,盯着两个人眼眶都泛酸,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明明审讯室有监控他完全可以录完信息再去复盘,怎么偏偏想不开拖姜云升下水。


怪不得小时候父母不会让自己熬夜,说太影响智商。


终于在新问题抛出后的又一次沉寂,唐溢起身急行离开了观察室,夜晚的公安局没几个人,更何况是二楼办公区,长廊黑漆,关门声也同样被放大。


姜云升耷拉着眉眼,手里的笔顿了一下又继续动了起来,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般。


真是想不到一向严谨工作的唐溢会擅离职守,倒也不至于这样看不上自己吧,不过他俩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无所谓啦。


也没有刻意遮挡,长胳膊长腿的人在后面一扫就知道他到底在忙活什么,但出乎意料不是乱涂乱画不是信息录入,真要明说甚至和付湛离关系都不大。


那是上个案件的总结报告,不过这东西一贯由警队里的参件警员或者他这个带队队长负责,怎么论都不会是警察顾问来写。


“姜云升,你要清楚你现在要做的事。”


他一向讨厌姜云升的随心所欲,这种不讲规矩想做什么做什么的态度并不能胜任这个岗位,这算是不负责,他们每天与生死交道,人民平等安全、国家安定是存在意义。


大我小我谓为鱼与熊掌,二者不可得兼,偏偏姜云升同自己所想完全相反,他们两个就像是历史变革的两方派别——保守和创新,实干和激进。


可惜坐在远处的付湛离并不知道这两个人还有这样渊源,他更慌了,不知道是又多了个警官带来明面被监视的倍增还是怎得,他们三个人,他看着他看着他,都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


姜云升啧了一声,把笔扔在了桌上,屈肘双手交叉垫在后脑勺向后靠去,整个人没有骨头般,嘴里的话针对性倒是不弱。


“亲爱的队长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审讯有审讯记录仪,或者说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知道审讯记录仪这个东西。”


虽然安静了一瞬但氛围依旧剑拔弩张,唐溢深吸了口气把审讯记录本从姜云升正在写的案件总结报告下面抽出来。


第一页还隐隐约约能看见刚刚作为垫纸留下的字印。


审讯室有审讯记录仪不假,但多年的习惯让警官还是保留纸质记录,如果不是姜云升说,唐溢自己都要忘了还有那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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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心理活动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于是付湛离能看见的无非也就是两个人说了几句话,沉默了几秒又平静下来,这场审讯也终于步入正轨。


唐溢过来后姜云升也不继续写了,警官坐的那边审讯桌对于两个同样长胳膊长腿的人绝对不算宽敞,腿在桌下更是一不小心就会碰在一起,不过唐溢却没在意这些事,眼眶下一片乌青吐出的话却不带一点感情。


“你怎么确定遭遇的是蓄意谋//杀?”


“我,我前几天收到了快递,里面是把沾了//血//的匕//首,上面寄件人电话打通了没人接。”


这种事情说常见算不上,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十几年前城市治安较差秩序混乱的时候,会有一些黑社会地头蛇用类似的恐吓手段稳固自己恶名。


近几年倒是第一件,而且现在世道好了,地头蛇黑老大也不会像几年前那样做事毫不畏惧。


唐溢思路划的飞快手里动作不停,看上去是要比姜云升效率高不少,姜云升在一旁坐的无趣干脆直接闭上了眼,脑袋里想的倒是和唐溢不谋而合。


他虽说是个法律顾问,但除了身手以外其他的并不弱于唐溢这个警队队长,这种能力也算是半个免死金牌,所以姜云升才得以机会和唐溢互相恶心了这么久。


“你最近有与人交恶吗?”


“没有。”


这话问的直接,付湛离也没犹豫直接否认,比起上个问题的支支吾吾,这句话倒是更加发自肺腑,听上去也更像真话。


人的本质其实都是笨蛋,有几个从出生就是那种无论真话还是假话都能把自己伪装成最想表现在别人面前的姿态,答案肯定是很少,至少付湛离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在他说了真话后,他之前的假话就会变得格外明显,无论是小动作、微表情甚至于一个眼神的转变、情绪的递进都会让此暴露无遗。


他有隐瞒。


而唐溢也觉得差不多了,因为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你说有人要杀//你,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反倒是跟了姜云升好几天,跟踪的那个人为什么只是姜云升?”


最后几个问题被特意连环炮般提出,语速快而流畅,根本不给人留下太多反应时间。


“前几天有人拿刀追我,我手机丢了,他说只要我出现,出现在监控范围内,他就能,就能找到我。”


“我这几天一直在那条巷子里,因为是待开发区没有监控,巷子斜对面就是警局,他从那里面出来。”


姜云升几乎是立刻就知道唐溢要问什么,睁眼正好看见人视线对过来,整个人直了直身子耸肩摊手说。


“我只是抄个近路好回家,毕竟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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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记录和提问算是圆满结束,唐溢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提出要送姜云升回去,姜云升也不推辞,副驾驶窗户打开,姜云升手探出去一点抖烟灰,似乎也觉得他和唐溢心平气和的有点稀奇,想一想给自己逗笑。


毕竟两个人打好久以前开始,唐溢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先杀之而后快,今天居然没拖着领子把自己从车窗丢出去。


上班都不规矩的人下班更是放飞自我,原本少扣一个扣子的衬衫现在更是大胆的又解开了两个,袒露嶙峋锁骨。


“付湛离并没有如实交代,有人杀%%他这件事估计也是另有隐情。”


下班了也要谈工作当真是无趣至极,姜云升模仿着唐溢说话语调回复。


“我晓得。”


且不说前面如何,单单把最后问题答案拎出来都有驴唇不对马嘴自相矛盾一说,自己否认自己一向是没有脑子但是可以让他找个乐子的做法。


“那你说该怎么做。”


“当然是放长线钓大鱼,这种事就不用我教队长了吧。”


对于一些事处理方法唐溢和姜云升总能找到相似点,不过尽管做法相似但出发点却是大相径庭,一个是好玩而另一个则是结合实际运用最少力量减到最小损失确定最小误差又达到最优效果。


不得不说一些事还是得人民警察,几乎是第二天一早,付湛离周围就多了好几个伪装的便衣警察,他们或等公交上班族,或骑着电动车与红绿灯争分夺秒的外卖员,居住地楼下以及工作单位周围都有警察坐在车里,全段途经道路监控调取到警局监控室实时监控。


付湛离终于敢回家了。


因为第一次提问记录中关于怀疑对象的问题,付湛离没有给出任何能缩小范围的可靠消息,以至于此次保护如同大海捞针。


小精灵在车里打着哈欠和Doggie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他俩负责的是付湛离居住地,附近小区还停靠着两辆车,也是他们的人,负责排查周围出现的可疑人物。


Doggie在副驾驶扣着薄卫衣的帽子,酥皮包子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说话也含含糊糊。


“应该不简单,那个人肯定有事没交代清楚,要不你说这次队长怎么选择坐镇警局,肯定是为了突发状况好解决。”


Doggie是今年新转来队里的,新人嘛总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切都想着往危险了刺激了想,也同样期待成为解决危险案件的英雄。


小精灵没继续搭话,趁Doggie不注意抢走了人手里最后一个包子,他觉得奇怪的并不是唐溢没有随警调动,而是这次任务不知道为什么,姜云升同唐溢挨得格外的近。


不能打起来吧,姜云升那弱鸡体格子唐溢一个打俩都不是问题,昔日队长变成凶手,罪名还是故意杀人罪,这种想法一发不可收拾,连Doggie因为被抢了最后一个包子在耳边絮叨小精灵都没怎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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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唐溢和姜云升状态倒还真不像小精灵想的那样水火不容,但也没和谐到哪去就是了,两个人一个在监控室一个在档案室,说得上井水不犯河水。


付湛离个人资料是近半年才转过来的,原本在其他市,转市原因是工作调动,其他的除了一些他们都知道的基础信息外都是有待完善,家庭状况是父亲早逝母亲独自在原市居住。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也普通的不会更普通。


除了姜云升这边进展困难以外,唐溢在监控室同样没捞到好,对着监控盯得眼珠子快碎了也没出现什么异动,倒是顺带着解决了两起公交偷窃案。


在公司附近的沙一汀和Subs等人同样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相反倒是成了比门卫大爷还敬业的门卫。


沙一汀:……


蹲点蹲了整整两天,破案可切入点没找到倒是又接到了一起新案子,YMB商场A区电梯失控,7楼急坠导致心脏骤停。


死//者王素珍,74岁,紫阳人,近期被女儿接来,老人生前并未同人结恶,接到报警后唐溢立刻同姜云升赶往现场,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小声嘀咕惹人心烦,还有人甚至拍照录视频。


好在小精灵和沙一汀他们速度也算快的,立刻组织自己这边一部分人赶过去维持现场,劝商协同处理了一部分照片视频,防止造成社会面的舆论。


商场发生了这样大的事,高层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没一会经理就到了一楼,带着唐溢去看电梯故障时的影响,而姜云升则是留在现场继续排查。


看上去好像就是一次普通的电梯事故,再加上作为本市有名的商场,客流量巨大,这无疑为排查增加难度。


监控并没有什么异常,能看见的只有老人一个人进了电梯,电梯上升至七楼并没有开门而是卡住不动,王素珍拍了拍门却导致轻微晃动,于是她尝试下楼把一到六楼按键都按了一遍,电梯慢慢动起来突然猝不及防下坠。


在之后就是被人发现了,经检查是电梯整天运转对制动器产生负担,外加王素珍生前按键干扰了电梯安全装置,从而导致失控下坠。


这好像就是个普普通通甚至让人有些惋惜难过的电梯事故,王素珍小女儿卢清月接到警局电话立刻动身赶往现场,四十多岁的女人早已不复年轻容颜,看见妈妈的尸体却哭的像没有吃到糖的孩子般。


没有妈妈了这五个字似乎对于多大孩子来说都是噩梦,身为警队为数不多能出警的女孩子,于贞虽然平时什么看的都开,但对于这样的事她还是更容易会共情。


坦然接受生离死别是人用一辈子去学却又学不会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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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偏偏是这样的煽情总有人要打破它,唐溢手机铃声把窒息撕破了一角,情绪被刮进来的风吹干,于贞眼眶鼻头都带着一点红但也收起了无力和悲伤。


离啊散啊这便是人。


来电话的是圣代,话不多却交代明了他们需要帮助。


说来奇怪,两方明明都应该是在暗,但是对方却好像知道他们动作般,前两日明防暗防他人间蒸发,就今天抽离了警员他就立刻出手了。


嫌疑人员反侦察性和警惕心极高,沙一汀不敢耽误先一步追了上去,结果他突然换方向去了隔壁居民区,看来对这一片也是挺熟的。


沙一汀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能直接被甩掉,好不容易快追上结果是个急转,速度没减下来便看见等在弯角的人直接照着小腹猛踹。


他根本没想过再走。


不过这一脚也不算白挨,沙一汀忍着疼从口袋翻出手机对着走远的背影一连拍了好几张,那人没离开居民区,而Subs在居民区各个出口设卡,等着来上一个瓮中捉鳖。


这张照片成为了监视两天的最大进展。


虽说还没到彻彻底底的夏天,空气中却早早漂浮着燥热,道路旁梧桐绿叶与暖阳纠缠,老旧居民楼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住户,住在这儿好几十年,邻里也都认识七七八八,商店门口还有几张桌子支在外面供人打牌。


车尾气混杂灰尘,还有几声自行车铃清脆地响,人流中还有打趣和调侃,唐溢终于不像之前那般规整,大概是着急赶来人也出了一层薄汗,制服丢在了车后座,此刻身上只是一件衬衫,上面扣子也没扣全。


如果只是这样看,那唐溢和姜云升倒真是般配,这对死对头要是知道自己会这样想,不说姜云升怎么做,估计唐溢就得先把自己灭口。


从付湛离居住区被小精灵派过来的Doggie默默做了个给嘴巴拉链拉上的动作,至于小精灵为什么没过来,自然是因为他是个爱岗敬业好员工,把Doggie赶过来绝对不是因为这小子和自己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去买水输了还玩赖,他只是给新人个去现场的机会。


多多学习,对,就是这样。


这一上午可真是比前两天加起来折腾的都多,唐溢赶过去的时候沙一汀已经被Subs从小区里捡出来了,毕竟总不能就把人扔那是吧。


这一脚挨得不清,衣服上明晃晃个印子,姜云升脸上还挂着笑,瞧的稀奇,唐溢自然也是看见姜云升那副欠揍的嘴脸,还没等开口却被人抢先截胡,轻飘飘一句堵住了嘴。


“看这个鞋印抛开边界模糊和沙一汀当时身体状态导致的受力不匀,脚长大概是21、22之间浮动,也就是说42码,而中国码42可用群体大概身高在175到180之间,除非少数身体特殊情况。”


能坐上顾问也不可能是完全花瓶,沙一汀点了点头说那个人面部有遮挡,身高大概180,体型偏瘦,皮肤也很白。


“哦,对了,他胳膊上有伤,应该是什么东西划的,很长一条。”


皮肤白的人总是更显伤,外加那一道并没有刻意遮掩,沙一汀看见了不稀奇。


而这个天穿半截袖出门的人不在少数,如果搞个大外套迎脑袋套着那才有病,连姜云升这种怕冷的人袖子都往上挽了两折。


虽然掌握了这一有利证据,也知道了嫌疑人此刻还在这片居民区,但抓捕难度依旧不小,且不说没有监控,如果说激怒了持凶伤人,他们又该怎么办。


这个案件在嫌疑人出现后不仅没有变简单,反而要考虑的东西更多了,唐溢有些烦,他这人一烦起就要抽烟,谁知道这烟才刚叼进嘴里,原本一边高高挂起的姜云升突然想到什么般凑过来,脸上还带着一贯的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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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不紧不慢也讨了支烟,唐溢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几秒才又把已经塞进裤兜里的烟盒摸出来扔给了姜云升。


于贞在一边看的稀奇,反正线索也就到这了,实在不行一会再看一遍就是了,但俩人现在这样可少见,好像自从一年前分手后就再也没见过。


再四处张望一下就看见拿着沙一汀手机翻来覆去看的Doggie,这傻孩子还不知道现在他身边发生的可比案子玄幻多了。


这在警局真不是什么秘密,几乎除了Doggie这个今年才来的人以外都知道这两个宿敌般的怨种曾经公费搞对象,后来发生什么具体的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是姜云升给唐溢踹了。


然后两个人互相找茬,小精灵八卦过几次,啧啧称奇说这是典型的因爱生恨,写小说发行绝对大卖。


都说每一个合格的前任都是死//人,但可惜名叫姜云升的死人和名叫唐溢的死//人在一个工作岗位天天对着诈尸,严重影响心理状态,唐溢也就变得更加不苟言笑,症状倒是有几分像产后抑郁。


但这话他们谁都不敢说,敢说的刷了半个月厕所后也不敢说了。


姜云升并不知道吃瓜群众目光灼灼的围观他们,只是盯着唐溢,眼神都快拉丝,果然他无论什么时候最爱看的都是唐溢茫然和在自己手里吃瘪。


这种恶//趣//味在分手后就变成了针锋相对,此刻好不容易占了先机,他又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几乎是像活//不//起了般,半//死//不//活的吐出口烟,又向前了半步把整个人都挂在唐溢肩膀,慢悠悠说。


“你还记得付湛离说自己收到的血//匕//首嘛。”


划伤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但要多大的伤口才能让匕首染红?唐溢原本蹙着眉,突然听见了姜云升这个方向的猜测,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被自我感觉带进了死胡同。


之前审讯,他一直以为血//匕//首上的血是动物的血,因为他没想过嫌疑人会那么疯,疯到以自己的血//开//刃。


沙一汀拍到的照片传回局里,技术部待命的阿达娃收到照片后立刻与城市居民信息库比对缩小范围,唐溢也回局里,因为他要在付湛离嘴里再挖出来些有用信息,出乎意料的是人半个身子都上了车又退出来回头招呼姜云升。


姜云升倒是无所谓,他早在很早就知道自己会是一把好刀,所以在唐溢做警察义无反顾跟了过来,这才成了顾问,要么他早就寻个轻松还有乐子的活混日子去了。


现在既然被需要了,那就好好干吧。


人走了之后,怀疑和八卦的声才起来,沙一汀衣服作为物证被人带走了,现在如同条泥鳅般空空的套着制服外套,整个人还呆楞着显得更傻了。


胳膊肘碰了碰同样看呆的Subs。


“这是不是要复合?”


还没等到回复就被于贞哀嚎着打断。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只有Doggie一脸疑惑什么复合,什么吹又生,怎么感觉自己被孤立了一样?


这种想法并不止他们有,连当事人都觉得有点怪,而姜云升几乎是挑衅完就后悔了,自己这个案件玩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怎么运用到自己身上提前收钩了!


所以从上车开始姜云升就故意无视唐溢若有若无扫过来的视线,心虚看窗外,结果就是风景被红绿灯拦停定格。


唐溢也借着姜云升心虚的时间整理好了刚刚的不自在,手搭在方向盘上轻点着先开了口。


“这次又憋着什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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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是人构成七情六欲的基本情绪之一,所有人都有害怕的东西,唐溢也不例外,他作为人民警察不怕生不怕死,偏偏怕云淡风轻和耍耍而已。


姜云升天生就是克唐溢的,他对什么事都是耍耍这种态度,其实从很早就开始了,唐溢害怕姜云升也是这样对自己所以才总是会约束,没想到直接把人管跑了。


听到唐溢开口,姜云升也没法再装哑巴,他们针锋相对一年多都让他快忘了之前热恋的模样。


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记得的,就是那个时候天天有个人管自己。


“没有,就是觉得咱俩好歹也是同事,不能天天苦大仇深。”


这话能从姜云升嘴里说出来本就是新鲜事。


不得不说阿达娃办事效率绝对可以,通过和石玺彤分工,一个找通往老居住区附近街道监控,一个排查已经划出符合照片身形的人最后确定的还是有几十个人。


好歹也是一个市级城市,凭借个身形找人还是太大海捞针,而唐溢和姜云升也回到了局里。


付湛离接到姜云升号码的时候还没到休息时间,但关乎生死的大事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给自己请了假,老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对于这个旷工好几天有请假的人很不待见,磨蹭好几分钟才批准,临门一脚又告诉付湛离这周工资没了。


相比起第一次来公安局,这一次倒是表现得自在了不少,在等他的时间里,唐溢和姜云升看了技术部排查后确定的范围,太多了但还算是很大的进展。


其实还是会有些让人挫败,付湛离嘴闭得太死了,有很多事都没有交代清楚,但他是报案人是受//害//者,一些对于嫌//疑//人的做法在他身上就不可以用。


“聪明的小姜顾问,这次你看出什么了吗?”


姜云升扯了扯嘴角有点无语,虽然前两次都是他先发现切入点,但现在唐溢这是干什么呢,拿自己当警犬呢,警犬靠闻他靠看是吧。


阿达娃没和他们一起出警自然不知道于贞的痛,现在被两个人相处状态吓了个大跳,文静美貌什么的全撇到了脑后,一点都没有美女的自觉。


“不是吧,你俩又要重蹈覆辙,太狗了,怎么每次都是你俩先脱单,而且还是内部自销!”


于是这些吃瓜群众就这样草率替自家队长做了决定,反正一年前腻歪在一起现在又天天见面,死灰复燃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种程度不能叫诈//尸,应该是尸//变。


姜云升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向变成了这样,他和唐溢也只是这个案件走的近了些,他撩闲了两次,之后好像也就没什么了吧。


不过唐溢也真是的,一点边界感都没有,这以后还怎么找茬啊,但如果不找茬一直这样近距离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唐溢并不知道这么一会,一部五十二集,分分合合破镜重圆你逃我追的情感大戏已经出来了,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同事们今天都很怪,阿达娃说的那些话拆开他都认得但放在一起他就不懂了,本来休息不够就容易头疼现在更混乱了。


一些事姜云升做就不奇怪但他做大家就如同他被串翘了一样,只能转移话题让事情步入正轨。


“你的调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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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兴的人呢做什么都扫兴,阿达娃现在就是这个心情,但他们的工作确实不可以太放松,于是便敛了神情正色道。


“这些人是通过沿途监控和信息识别筛查出的嫌//疑//人,因为事发居住区算是老开发区,空巢老人较多,平时往来的也只有居住区不远的厂店。”


这话说的客观,唐溢看了个大概,突然招呼石玺彤去把这些人印出来,印完了又没有伸手拿的意思,于是带着热度的新印纸传到了姜云升手里。


姜云升又随便翻了翻,从里面抽出来几张近期转市的人,剩下的则是在出门之前拍在了唐溢怀里,人没拿住又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付湛离是打车来的警局,没想到还没见到唐溢姜云升反倒是先看见了个认识的人,说起认识也只是单方面的,真要是问怎么认识的无非也就是几次擦肩而过。


卢清月是来开王素珍的死//亡证明的,人世间总是会逃不过的悲情——父母为子女上户口,子女为父母下户口。


但可惜付湛离并没有时间去对卢清月的悲伤感同身受,他只好奇为什么自己都搬走了还会遇见,或者说卢清月出现在这儿是不是代表警察查到了什么。


这一想法让原本的安心顷刻分崩离析,回过神发现腿都发软,不过也有可能只是碰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另一边姜云升弄掉了资料虽然没直接离开,但也同样没有捡起来的意思,阿达娃不明白这又是哪出,这些咋就不拿了,于是像是闲聊般开口问道。


“姜哥这些不用吗?”


这一次倒是唐溢先开口解释,难得看懂一次,姜云升并没有拆唐溢的台。


“因为付湛离刚来这个市并不算久,小精灵观察居住地晓得了他比较被动社交,并不会主动结交谁,圣代也说每次下班付湛离斗是一个人,这样的人在短时间内几乎不会与人交恶,所以要杀他的人有可能是原居住地。”


见阿达娃有点一知半解,姜云升继续补充道。


“短期内摩擦碰撞积累不到要杀//人泄//愤的程度,现在社会的人惯用就是冷处理,今天发现嫌//疑//人对付湛离恨意似乎并不是普通矛盾摩擦,再加上付湛离对警方也没有完全坦诚。”

“而且这样一个被动社交却有一个血//海深仇的仇敌这一点本来就奇怪,加上付湛离并没有案底,所以这个人就算是之前真做什么了也是初犯,心理素质还强不到惯//犯和反//社会人格那样无药可救,他来报警就证明他在害怕,所以这些同样作为转市的人就是一块镜子,让他看见自己害怕的东西。”


“激将法。”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接龙般说完了这一想法,一席话让阿达娃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真够坏的。


不过时间是金钱这话不白说,还没继续往深了掰扯,石玺彤先来一步,报告说付湛离被带到审讯室了。


只是姜云升和唐溢谁都没着急,让人充分静置沉淀了五六分钟才不紧不慢过去。


付湛离以为两个人进来后肯定还是上次一般无二的流程,问点问题做记录,没想到姜云升却在一切开始之前给他递了一沓纸,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接过来看。


这一看不要紧,几张翻来覆去都是转市人员信息,其中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还有关于自己的消息,虽然是唐溢故意的但付湛离并不知道,他只觉得绷着很久的一根弦直接断了。


警局肯定是查到什么了。


而神情突然僵硬自然也逃不过唐溢的眼睛,他觉得好像又要有新的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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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警察做了多少好事,也总会有人说警//匪一家亲。


这种说法广泛流传并不是没有道理,就像现在,一身正气的唐溢也可以面色冰冷说出威胁人的话。


姜云升在一旁看的好玩,虽然当时分手有解放自己的成分,但现在看唐溢不可置否还是会感兴趣,尤其是这么多不同面的唐溢。


以前他凶也只是对自己,工作的时候凶,床//上还凶,武装带//捆//在腕子上,爱人当犯人办,挣都挣不开,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看见唐溢下//床还这样。


“警察的职责是正义、公平、法律和良心,而存在作用则是为了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治安稳定,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等,而《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法》第三十五条明确规定,拒绝或者阻碍人民警察依法执行职务构成犯罪,依法追究责任。”


这些话冠冕堂皇又义正言辞,但总结出来却是很粗俗一句,无非就是如果你隐瞒不报,那死//了活//该。


事实证明这招是有用的,付湛离支吾着开始编瞎话,半真半假的但也好过没有。


“杀//我的人我确实认识,叫于嘉树,我俩曾经是公司同层竞争关系,一直不太对付。”


这种技术含量为零的谎姜云升不理解但是大为震惊,要是真是这样那这社会和废了有什么区别。


可即便再荒谬也不能太意气用事,这句话浅显易懂的可以分出两个信息点,第一个是姓名于嘉树,第二个是公司同事,着手于这两方面调查只要能否定一个,那就又能缩小一部分范围。


尽管并不知道这份小是社会面排除还是最后框定。


这世界悲惨又伟大,不给我们留存任何固定的东西,爱也好恨也罢,荒谬当道。


僵持了半周的案件突然有了一大步进展,从起初性质为寻仇报复走向了另一个新的开端,几乎是立刻被所有人认同的分工,唐溢查同事,而另一个切入点则是被抛给了姜云升。


姜云升天天戴着副反蓝光眼镜泡在技术部门,可能是不太舒服,总是要推一下。


石玺彤和阿达娃排查的资料他在二次传讯后和唐溢翻过,转市人员不少,但并没有叫于嘉树的人,而唐溢介入付湛离曾任职过的多个公司,可惜高层员工离职在岗,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


刚冒出苗头的东西突然被人掐断,这一次连姜云升都想不通到底是于嘉树出问题了还是同事出问题,又或者说付湛离这人是装出来的紧张,他其实还在说谎。


分析出错了是件很难办的事,他们之前也接手过许多棘手案子,凶//手手法完美,且往往会是个出其不意的小人物,但这次不一样,嫌疑人不仅主动出手,连之前匕首上的血可能都是他的,可惜付湛离说自己被吓到了就把匕首扔掉了,不然还能提取个DNA。


由于不确定嫌//疑//人是否有同伙,因此对外警局观察点则是多增加了那片居住区,由于距离付湛离工作的地方较近,所以那一方人随时待命。


小区门口的早点铺子早早开了门,那缕看不见的风携卷着烟火气,还有大爷大妈遛早相互寒暄着,大片香樟树植于街道两侧,叶子密密麻麻压下来。


此刻距离发现嫌//疑//人踪迹已经过去四天,可这个人却如同人间蒸发般只是出现了那么一次,若不是当天沙一汀确实挨了一脚才换来的照片,于贞真的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做梦了。


还有唐溢和姜云升,也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原点。


虽然这一片都是老旧居民楼,但光线却是好,朱红的墙皮脱落留下岁月的斑驳,墙边还停靠着几辆报废的自行车,似乎要同年岁一起滞留于此。


小区里的猫都不怕人,吃饱了就在破旧纸箱子里打盹,听见声音才会懒洋洋抬头,而后眯着眼看过来,喵一声好像在说跪安吧。


Subs状态也没好到哪去,他们就在周围,每天出一个人过来帮忙,第四天到他,于贞嘴里还咬着半个麻球,招呼着Subs要不要来一个。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警局,一个多星期之前,终于把剩下那半个吃下肚,于贞咂吧咂吧嘴,心里感慨着这次案件居然快十天都没有什么进度,而之前得到的消息也通通被推翻,最憋屈的是他们明知道嫌//疑//人就在这个小区也不能冒然进去搜寻,避免打草惊蛇出现不必要伤亡。


但这样等又是完全被动的状态,不止自己所有人都在急,就看Subs,嘴上起了好几个大泡。


不过四天也不算完全白等,先前在嫌//疑//人排查的时候姜云升没有找到于嘉树,所以他换了条路,例如说付湛离来这个城市但不一定于嘉树也会过来,他有可能还是会回去的,所以他的资料应该在紫阳市。


向上层申请了跨市联查,紫阳市人口并没有他们这儿多,但他们核查的是付湛离居住地到上班地及沿途居民区,好歹有个范围,怎么都是要比紫阳警队轻松的。


由于第一次排查时两个切入点的双双推翻,所以这次筛查范围也不仅限于于嘉树这个名字,几百个人个人信息看的姜云升一个头有两个大,反蓝光眼镜戴的更顺手,又不是当时吵着说这种东西简直是反人类设计的姜云升了。


他也学会了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


警局这两天格外的忙,资料还没等核查完,接线员又收到了新的报警电话。


报案人是卢清月,前几天YMB电梯急坠死//者王素珍的小女儿,当时检查现场没有检测到人为痕迹再加上电梯维修维护证明单上,上一次维护确实是超出了正常该维护时间范围,所以被判定为意//外死//亡。


由于这件事发生时间距离现在不算太久,唐溢还有很深印象,但就是这样一起平常不过再平常的意//外死//亡,死//者家属突然联系警方说这是人为。


唐溢只得把自己那部分资料推到姜云升那,姜云升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辞职。


卢清月来得很快,准确说是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车上了,比起上一次见面,整个人也明显憔悴消瘦了不少,眼下一片乌青,但比起这些唐溢更在意的是卢清月嘴角的伤口。


似乎是注意到唐溢的视线,卢清月有些局促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开口道莫得事不打紧,然后低头从包里翻出了一部手机。


“这是我妈的手机,前两天收拾我妈遗//物的时候找到的,老年人用不太明白也不爱带出门,密码是六个零。”


唐溢伸手接过打开手机,老人手机里面也不像现在年轻人会有一些游戏小说软件,除了微信和一个短视频平台简直干净的很。


“微信昵称天将明在一周前让我妈出门去YMB见面,这个人是我妈在紫阳市住隔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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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溢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用消息,而且天将明将会是他离所谓真相最近的一次,他有预感。


姜云升并不知道唐溢又在卢清月那问到了什么,钳制在手腕的手带着薄茧,粗糙但是不让人厌烦,曾经多少次他都是用这样一只手牵着自己,去亲吻自己的指关节,在云雨后。


“小姜顾问,看来我们马上要接近真相了。”


“嗯。”


遗忘平息不来热情,好的太好坏的太坏,至少每一次都要竭尽所能。


“联系紫阳警局,立刻调查久春东街198号锦绣佳苑17栋4单元402用户。”


也就是天将明的住址或者说曾住址。


姜云升被人攥着手腕打开手接过了唐溢递来的手机,天将明朋友圈并没有设置时间权限,点进去就能看见这个人的生活状态,多半是一些花花草草,余下就是吃的喝的,像是平常再平常不过的热恋情侣一样配上腻死人不偿命的情话。


紫阳警局几乎是立刻展开了调查,用户名叫于嘉树,男,24岁,紫阳本地人,业余作家无固定职业,同居人是他的高中同学,叫周既明,男,同样24岁,佳音娱乐旗下艺人,不过一年前死了,死因自//杀,病因抑//郁症。


于嘉树,和付湛离说的那个名字一样。


唐溢觉得自己有必要要去一趟隔壁市,案件重点在隔壁市,但嫌//疑//人却在本市,真的是很让人头疼的一件事。


姜云升自然随同,吊儿郎当坐在副驾驶位,唐溢板着脸最后还是偏过身帮人系上了安全带,车子开动终于带来一丝风,唐溢握着方向盘,还不忘给姜云升找活干,让他通知沙一汀、于贞和小精灵盯死自己负责的那片,自己和姜云升要去一趟隔壁市。


最近的路路程也要七十分钟左右,姜云升平时就是个嗜睡的人,这一周都没太休息好,上了车脑子就不太清醒,唐溢也觉得乏味,思索半天还是打算开口搭话。


他已经做好被姜云升呛回去。


“现在这样是你喜欢的嘛?”


姜云升眼皮沉得要命脑子自然不转个,答案模棱两可。


“喜不喜欢的都是路嘛。”


这人平时说话弯弯绕绕就多,唐溢还没等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却被突然冲过来的一辆车打断思路,方向盘右转躲闪避免了正面相撞,但巨大的冲击还是让人当场昏厥。


川M31047。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到了医院,在旁边候着的Doggie看见队长醒了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


“姜顾问不见了。”


唐溢太阳穴不可控的跳了几跳,他们刚查到嫌//疑//人就出了车祸,狗血小说都不敢这么写,但是现在案件不能耽误,姜云升也不能不管。


几乎是毫不犹豫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细长的针划破手背挑出连串血珠。


“Doggie,通知三方,人已经逃离监控范围,现在收网,另外你,沙一汀、Subs再带一个于贞同我一起去紫阳,小精灵回到警局协助阿达娃排查事发路段及附近,嫌//疑车辆车牌号为川M31047,密切监控付湛离。”


下完命令唐溢整个人还是飘飘忽忽的。做警察是所有男生的童年梦想之一,他也想过必将为了正义公平肝脑涂地,但是这一切情况基于姜云升在自己身边。


他们互相浪费太久了,久到习惯对方,只要没在生活痕迹消失,分手了不是爱人针锋相对也没关系。


撞击在唐溢那一侧,因此姜云升倒是没受太大伤,意识混沌间有人晃晃悠悠朝自己走过来然后把自己绑的结结实实塞进了后座。


现在这个视角他正好能看见于嘉树头上凝固的血,于嘉树却像毫不在意一样开着这辆因撞击而损耗的车,车里还放着曲调悠扬的民谣。


“于嘉树?”


“哟,醒了啊。”


于嘉树一点都不怀疑姜云升知道自己名字这件事,警局不是吃干饭的,而且自己不也是知道了自己已经被唐溢查到了才出此下策吗。


姜云升挣了挣手腕,眉头蹙的更紧了,这就是个疯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于嘉树把姜云升的神情异动尽数收入眼底,眼底却产生一种近乎迷恋的情绪。


“不要这样嘛警官,我们明明是同类人,你在害怕什么啊,而且怎么说呢,你男朋友挺傻的,居然会觉得没有监控的地界能困住我。”


常规警局办案着重监察也就是那几个地方,一点新意都没有,有人会折在那无非就是自大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那是蠢。


“那不是我男朋友,你想用我要挟那你算盘真是打错了,他巴不得我消失这样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一个帅哥。”


于嘉树如同听见什么傻逼话般悠悠开口。


“长张嘴不是只用来亲的。”


姜云升:……


见姜云升不说话,于嘉树也不尴尬,继而开口。


“你是第一个被我抓到的战利品,作为奖励我把所有都告诉你怎么样,反正你们也不会让我杀//掉他了。”


他,付湛离。


姜云升有一种从脊背上涌的寒凉,但他不怕,谎话听久了他也终于过了把嘴瘾,无论怎么说唐溢肯定能来,反正自己一个人也跑不掉,干脆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可去你妈的战利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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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自己的血//诅//咒别人,于嘉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未达目的歇斯底里。


姜云升会反抗这不稀奇,不过遮掩的话才好玩,毕竟他准备的小玩具还没拿出来。


车子一路急行到植物观光区,现在不是什么出行旺季园区里也没有多少人,于嘉树先一步下了车打开后车门,从口袋翻出了提前准备好的针//剂对着姜云升脖颈怼了进去。


没一会姜云升就觉得自己浑身疲软,力气都被抽空了般,只能被于嘉树半拖半拽架走,明明不算热的难以忍受姜云升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血液都被煮沸。


“你他妈的给老子打了什么?”


于嘉树生的好看,一双狐狸眼总给人一种看谁都深情的错觉,此刻笑眯眯的好心为人解答。


“为你提升幸福感的快乐水。”


“草。”


话说到这儿再不懂那就是傻子了,姜云升暗骂一声觉得于嘉树还不如真给自己注射点儿快乐水来得痛快。


于嘉树一直把人架到了护林员的小屋子,最近这个职位空缺小屋子里也就自然没人,随即大摇大摆拎着椅子和姜云升面对面坐。


他今天的行动没有掩盖痕迹,按照唐溢的速度现在找到也不稀奇,于是一只手支着下巴开了口。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付湛离吗?”


姜云升挑了挑眉顺着人话问下去。


“为什么?”


“因为他该//死。”


得,就不该期待和疯子有什么共同话题,药劲应该也是上来了一部分,姜云升觉得自己脑子越来越不清明,晃了晃头然后开口。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了?”


“因为我累了。”


于嘉树有一份见不得光的感情,作为男孩子,他有一个喜欢的男生,从高中就很喜欢很喜欢那种,叫周既明。


周既明这个人如同名字一样,天将明一切都充满希望那样美好。


所以于嘉树总觉得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最自私的人,要不然怎么会那样恬不知耻的,拉明朗温柔如晨曦的周既明陪自己在阴沟里生活,被他人指指点点。


如果没有他,周既明应该有个温婉的女朋友,最好在有个孩子。


但是他舍不得放手,因为他真的太好了。


周既明一直很喜欢唱歌,从高中开始他就会闲暇时间把自己的歌传到平台,也有点粉丝,不多,但是于嘉树知道他很珍惜这些喜欢他的人。


后来参加了个地方级小比赛得了不错名次被人挖掘,他可以去舞台唱歌了,于嘉树也知道自己要注意影响不可以拖周既明的后腿。


他们连出门都会错时生怕出错,明明是情侣却要装作陌生人,周既明怕于嘉树会难过,便提出让于嘉树晚上在小区里接自己,一般都是三更半夜街道确实没有多少人,然后两个人就可以如同正常情侣一样,把手藏进对方口袋慢悠悠回家。


恋爱期的他俩也不像其他普通情侣,他们很少有合照,唯一一张还是于嘉树在云雨后偷偷拍的牵手照,没有脸也很难会被认出这到底是谁的手,即便是这样他也很满意了。


周既明会在每周快结束点上一次大餐庆祝他们又爱了七天。


但就是这样的幸福偏偏有人嫉妒。


唐溢找过来的时候姜云升已经彻底昏迷,浑身上下因为药劲都带着浅浅一层红,于嘉树坐在不远处抽着烟,几乎是不顾警队的规矩,唐溢过去拽着人领子把他拎了起来。


脸上还有车祸的擦伤,冷冰冰的好像下一秒就要一刀捅//死他。


于嘉树轻轻拍了拍唐溢手腕。


“不致命,我只是在成全你们。”


他太期待这些正义公平称的法官打破规矩的样子,最好是露出惊恐和厌恶,像他曾经遭受过的那些一样,他同样也不相信身为警察的唐溢会明面摊牌姜云升的存在。


他们这一行出这种事被议论的被伤害的不会比他和周周少。


突然又想到什么般掏出来一串钥匙丢在地上,毕竟早晚都得给。


叮啷一声脆响,跟在后面的几个人从来没见过唐溢这样,他平时再冷再凶都是有人情味的,不像这次。


唐溢深呼吸了几秒把人如同垃圾一样丢在地上,也没去捡钥匙,而是解开了姜云升身上的绳子把人抱起来,剩下的事情沙一汀他们就能处理,但姜云升这个样子不去医院就会有事。


偏僻地方离医院远的要命,姜云升也是难受的快遭不住的样子,一边使劲扯着自己的领子一边嘟囔好热,透过车后视镜一回头入眼是大片赤//裸的皮肤,人也茫然地睁开眼睛,眼眶泛//红,带着一层朦//胧不清的水//光。


于嘉树被沙一汀拷上手铐押走,于贞和Doggie继续原计划替代唐溢姜云升去紫阳,那串钥匙是于嘉树住所钥匙,他说有些事总要解决明白才安心。


看上去好像近乎尘埃落定,但这世道无常注定不可能事事顺心,于嘉树不知道唐溢和姜云升曾经有一腿是人尽皆知,就算发生关系不得不在一起那也只能算复合,算普天同庆众望所归皆大欢喜。


唐溢油门快踩到底依旧没有离开这一片翠绿,其实明明有更简单的方法但是他怕姜云升醒来会怪他,那个时候可能两个人就要彻底再也不见。


姜云升嘤//咛着乱七八糟说了一堆,最后绕来绕去唐溢就只听清了自己的名字,为了安抚姜云升情绪,他叫一声他便应一声,姜云升倒是委屈上了,这唐溢怎么一点都不热情。


他只是委屈早就忘了一年前潇潇洒洒把人踹了的是自己。


唐溢被闹得不行,叹了口气破天荒软着语调问要怎么办呢,姜云升倒真像上课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认真思考。


“要亲。”


唐溢愣了几秒,一手操控方向盘一手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似乎是怕小媳妇翻脸不认人留个证据一般,不得不说队长就是队长,这个时候还记得留口//供。


录音机开始计时,唐溢舔了舔嘴唇又问了一遍,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答案,要亲,不由得哂笑。


“我是谁。”


“唐溢。”


“还要亲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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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去他妈哪门子医院,唐溢打着方向盘直接把车往树林里开,开了好一段才停下来,打开后车门两个人失去前排驾驶位的阻挡,犹如皮肤饥//渴症般纠/缠在一起。


唐溢引//诱着姜云升说出那句不后悔。


犯//罪//嫌//疑//人被抓了回来,于贞也在于嘉树住处找到了于嘉树想让他们看见的证据,是一张照片,偷拍的照片。


“我和周既明是一对真正的爱人,可惜他走的太早,没给我开个好头。”


他们的关系是在于嘉树下楼接周既明的时候被发现的,那晚周既明因为公司消息说有可能要给他出EP开心的喝了点酒,加上看见爱人在楼下迫不及待分享了这个好消息,顺带交换了个带着酒气的吻。


“付湛离说了我们不会幸福,如果不给他钱,那我们会失去更多东西。”


他的大明星啊才刚熬出头,他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所以他们确实如付湛离所愿,一退再退。


“屋漏偏逢连夜雨,周周突然说他不想唱歌了,我以为他是不想被威胁了,这样日子太累了。”


于嘉树永远忘不了那天,周既明哭了很久,收拾出来一箱有一箱关于歌谱、关于荣誉,他珍惜的他说他都不想要了。


他一遍一遍同自己亲//吻说他不想唱歌了,他们两个走吧 去别的城市,开一家小店,别再躲躲藏藏了。


“后来我才知道是公司要他和同期热度较高的dancer炒CP,周周没答应,得罪了高层有可能被雪藏。”


曾经你一口我一口吃一碗泡面都没放弃的人,从来没想过实现梦想那么难,怪不得语文书每一本都是讲不完的怀才不遇壮志难酬。


“而且我发现周周的微博小号,絮叨一些负面情绪,其实我本来不应该也不会知道的,我们虽然是爱人但更是两个成年人,知道什么叫做适当的距离,是我偷偷翻的周周手机。”


也正是那天于嘉树才知道有了互联网这一层遮//羞布可以那样为所//欲为,明明不明白所以但还要添油加醋指手画脚,原来大人难过了不会有糖吃不会有人哄,那叫做矫情。


“我偷偷开了个小号,去安慰他,可能也是起到了一定帮助,周周以为网络上也会有陌生人毫不吝啬的对他抱有善意,看着周周以此为寄托,我反而不敢说了真话,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我可以借着匿名爱他两次。”


这其实是很痛苦又无力的事情,于嘉树没法改变,他知道周既明会在晚上以为他睡熟了,轻轻从他的怀抱里逃掉,然后去阳台一待待半宿。


而他也会在被丢下后把大半张脸埋到被子里,眼泪是开闸的春湖,没入枕头最深处,他们都不好过。


“我们没有资本,可悲的做不来任何事,公司高层最后决定减少周周曝光度,其实到这已经可以算是个终结,可偏偏付湛离还要贪心,明明已经踩着别人过的好起来,却还要更多,贪心不足蛇吞象。”


如果要是知道人会恶心到这种地步,那于嘉树肯定是要报警,周既明做不了大明星了,他已经被付湛离毁了,可惜一切都太晚太迟。


“警官,你还记得我给那个小警官下//药时候你的样子吧。”


这话于嘉树说的肯定,直勾勾看着唐溢,那种愤怒和后怕隔了几天还是会让人心悸,姜云升似乎是看出来了于嘉树想要的无非就是个情景再现,鲜//血淋//漓的情绪共情,安抚似的把手虚扣在唐溢手上。


“你喜欢他。”


这话说的肯定,随即又自嘲一笑。


“你肯定是喜欢他,你知道吗,你当时比我更像嫌//疑//人。我也是那样喜欢周周,可惜我没你好命,周周和我的亲//密视//频被付湛离两万块钱卖给了公司,本身不服从高层决定就得罪了人,这一下几乎是单方面被判了死//刑。”


于嘉树眼神逐渐放空,似乎在回忆一样。


“两万块钱榨干最后价值,周周被人下//药了,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淤//痕,一些偷//拍角度连带着付湛离最开始作为威胁资本的视频一起被发到网上,公司也趁此机会捧出了dancer和rapper的CP,赚的钵满盆满,而我的周周啊,一身伤//痕破烂一般丢在那,彻底封杀。”

“你说怎么那样奇怪,周周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世界人们都喜欢假的,虚拟的他们会追捧,但是如果这是真实的,他们则会唾弃会群起而攻之。”


尽管早在之前就决定不再唱歌,但自己退出和被人驱赶是不同的,尤其是带着骂名被驱赶。


“那为什么不报警寻求法律援助?”


姜云升讨厌这种无力感,以前老师就告诉过自己像他这种共情能力强的人,不适合去做警察,天天接受社会百态就会极度内耗,但他不听劝,非要装出玩玩而已,我对什么都不会太上心除了自己,怎么会被别人喜怒哀乐内耗。


于嘉树垂了垂眸子有些答非所问。


“我以为病会治好的。”


从那一次过后,周既明就害怕与人肢//体接触,每天都要洗好长时间的澡,他们还是会在微博,互不相识又聊很久,枕边人成为心灵窗口的钥匙。


周既明得了严重的肢体接//触恐惧症以及中度抑//郁,尽管这样于嘉树也没有放弃,他和周既明约法三章,可以看手机都是不要用手机搜索自己,别觉得自己有病拖累,因为有了周周的小于才是幸福的。


“幸福是人类捏造的最大谎言,却仍有无数人前仆后继汲汲营营,我的周周发现的太早也跑的太快,直到最后他还在祝别人幸福。”


微博回复的最后一条,周既明祝他的朋友天天开心,尽自己所能去追求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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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想到一句有人要杀我会牵扯出这么多事,荀子提出“人之初,性本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依据,毕竟“生之所以然者谓之性。”也就是说性,是天赋的、与生俱来的原始质朴的自然属性,是不待后天学习而成的自然本能。


但恶的最后结局是什么,是人//命换来的幡然悔过还是更加肆无忌惮。


“那你为什么要给王素珍发信息,商场电梯故障和你有什么关系?”


唐溢没有忘记这个案件最大突破口是卢清月提出来的,而且通过刚刚于嘉树也说明了,王素珍生前和他们非但无仇,硬要说还是有恩的。


周既明自//杀第一个发现的是王素珍,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的也是王素珍。


“都说养儿防老,王婆一个人拉扯大了三个孩子,没一个尽孝心的,好不容易卢清月把她妈接走,做的也就是换个城市换套房独居,大约一个月之前的下雨天,我跟付湛离跟丢了,说来也巧世界也小,正好在王婆家周围,我又一次被王婆捡走,她请我吃了碗面。”


“又?”


“之前王婆看我和周周年轻,怕我俩照顾不好自己,总是在隔壁把我俩捡走到她家吃饭去。”


姜云升还记得前几天在商场看见王素珍的尸//体,小老太太身上穿着最普通的布衫,因为洗的次数多了花色变淡发旧,但是很干净。


就这样一个人,可能会在出门的时候仔仔细细梳好银丝,招呼两个看上去比她最小的孩子还要小的两个小小孩多吃点别饿着。


“所以你就杀//了她?”


于嘉树记得他嗦着面,王婆就坐对面用手支着下巴看他,他说他好想周周,王婆也像是陷入回忆般点头说那是个招人疼的好孩子。


也是这两句话才会让他动了极端想法,反正卢清晨卢清浩都不管王婆,卢清月老公也不待见,那还不如让王婆和他们一起,反正他做这种事也不会活下去不是么。


“对不起。”


.他一直以为死//掉会是解脱,他爱的人一个两个都奔向了这份自由。


于嘉树没打算活,他一开始就说了,所以被抓到也没什么垂死挣扎,不过很失败,他没有看见付湛离这个畜生死在自己手里。


电梯是事故和他无关,他只不过是准备了一整瓶被替换成安眠药的维生素,按照计量王婆会是最后走的人,那个时候他和周周能一起来接她。


追//杀案和电梯案算是尘埃落定,但周既明自//杀案又被揪扯出来,风水轮流转,这一次嫌//疑//人是上个案件受害者,付湛离从报警后第三次被叫到这个警局。


他似乎不明白自己不是已经安全了么,怎么还要问,却被手铐铐的严严实实,姜云升眉目冰冷,说出的话也不像原本调子那般轻浮。


“付湛离,有人怀疑你和半年前紫阳市一场案件有关,希望你能配合警方调查,你和死//者周既明有什么关系。”


付湛离本来还想装疯卖傻,毕竟于嘉树被抓起来他日后也就高枕无忧,没想到自己会从姜云升嘴里听见那个晦气名字,一时间有些错愕。


还没等开口为自己辩白,却被一沓纸彻底封死了嘴,那些是他威胁周既明的聊天记录以及和佳音娱乐的交易记录。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几乎立刻就能点燃那可悲的自尊心,付湛离把手铐拽的哗啦哗啦响,脸上神情也是掩不住的狰狞。


“我有什么错,同//性//恋本来就应该去//死啊!”


尽管早就知道付湛离也不是什么好鸟,但突然原形毕露还是吓了于贞一跳,在观察使旁观沙一汀工作,此刻忍不住吹破了口中的泡泡糖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奇怪的动物被保护而奇怪的人类则被驱逐,人类当真是个奇怪生物。


尤其是这种不知道从哪来的优越感,高人一等嘴里草菅人命。


唐溢拧着眉,手指轻敲了敲姜云升腕骨示意安抚,付湛离都看在眼里突然笑了,惊悚程度不亚于精神病发病,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个精神病。


随着生活质量提高,恋爱的不同面也进入大众视野,但还是有很多人不理解十六型恋爱,在他们眼里异性恋才是唯一出路。


付湛离就是其中一个,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高歌爱无罪,明明同//性//恋这个物种从出现就是错的。


他有个不幸福的童年,付湛离爸爸付勇军就是个同//性//恋,但这男人同样是个混蛋,他的爷爷奶奶接受不了自己家儿子喜欢带把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换来了付勇军同董延佳结婚。


为什么说付勇军是个混蛋呢,就是他在同董延佳结婚期间非但没有收心,反而把董延佳锁杂货间然后把人带到家里玩,你说喜欢男的就算了,女的他也要,也是,外面生//理结//构同他一般无二的人活再好也不能给他//揣//个//崽。


这就是付湛离出生的原因,在付湛离出生之前,董延佳用尽浑身解数要与付勇军离婚,甚至怀孕过程中还割//过//腕,人差点没回来,可惜她这条命实在是硬,在医院昏迷了二十多个小时捡回来一条命。


刚出产房的时候,她有想过干脆直接把这孩子掐//死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算了,但手刚拢上小孩脆弱的脖颈她就下不去手了。


这是以后会叫自己妈妈的宝贝啊,如果以后知道他的妈妈想要他//死,他该多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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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小孩不记事,等付湛离有记忆开始他的妈妈似乎就每天都在哭,所以他根本无迹可寻他的妈妈曾经为了自由努力了多少。


都说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其实不然,付湛离的出生无非是付勇军绑住董延佳的一条绳、一道锁,仅此而已。


有了孩子的付勇军用一个月监//视确定了董延佳这个疯婆子不会再寻//死觅//活后就继续出去花天酒地了,有时候晚上带回来人就会连//打带//踹把董延佳赶到杂物间,连带着那个倒霉崽子一起。


付湛离敢肯定没有任何人能和他这个极品爹一样,房间隔音不好他们声音还大的如同打起来一般,变//了//调的求饶顺着门缝挤出,董延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捂着付湛离耳朵一遍一遍说乖乖,不怕不怕。


他也不是什么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长大了不甘于被关偷偷跑出去结果撞了个正着,两具同样赤//裸的身躯交//叠在一起起//起//伏//伏,让他觉得恶心。


是记忆里董延佳同付勇军发过最大的一次火,结果就是客厅摆花的小木椅子直接散架,付湛离看得清楚,那不是砸在坚硬地面散架的,那结结实实是砸在他妈身上的。


其实付湛离没发现自己从很小开始就厌恶董延佳的眼泪,董延佳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他这个被保护者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理所当然享受着庇护用最冰冷的话把仅剩的跳动心脏戳的鲜//血淋//漓。


他却报复般享受着这份快//感,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就这么//贱,这么喜欢挨打?”


童言无忌也会是杀人于无形的刀,小孩子读不懂情情爱爱,他只知道自己同学作文里的父母,爸爸很爱妈妈,妈妈也很爱爸爸。


那他家这算什么呢?也是爱吗?


再后来他就跑了,在外面一年到头都不回家几次,自己爹//死了还是隔了几个月才知道的,是冬天喝高了在公园躺了一宿被冻//死的。


但尽管过了这些年,他对董延佳和付勇军的恨一点都没少,不爱为什么要结婚要生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取一个这样的名字,让所有人误以为自己有个美好的家庭,有个爱妈妈的爸爸和爱自己的妈妈。


却忽略了这些日子到底是享受还是迁就,董延佳用多少次打才换来付湛离没有成为同学口中的单亲小孩。


她这一辈子够苦了。


“你有理由恨,恨董延佳、付勇军造就你的不幸福,那你为什么要毁掉别人的幸福,这样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这话是于贞问的,她实在听不下去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付湛离怎么就看不透他的妈妈给他了多少幸福,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说来讽刺明明是杀人未遂,多了本结婚证却成为了家庭纠纷。


付湛离像是听见笑话般,情绪大起大落反而平缓,歪着头打量突然进来的于贞,似乎不太明白她刚刚不在这屋是怎么知道的,但审讯室应该是有监控随即又释怀。


“我不该恨嘛?”


“你厌恶的从来不是董延佳的眼泪,而是自己。”


姜云升和付湛离几乎是同时开口。


“在付勇军挥拳打董延佳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去还手,挡在董延佳身前和她一起面对,但是你没有,你一次都没有,你不过是躲在董延佳给你制造的安全范围踩着边界像条臭//虫一样叫嚣,你有什么资格说恨?”

“失去了才有资格谈恨,董延佳因为你的存在失去了反抗勇气,失去了追求自由的决心,她都没有恨你你凭什么先恨她。”


付湛离从来没有想过董延佳会不会恨自己,此刻被姜云升一骂脑子有些回不过弯,情绪激动把人眼眶都染上了红,他承认自己有点泪失禁体质,早就失去了对峙底气,被这一问反驳还没出口眼泪先掉了下来。


这么一说他好像确实没有什么恨得资格,恨了这么多年发现自己为什么而恨都不清楚。


就,蛮好笑的。


姜云升继续,秉持着趁他病要他命不破防不罢休的原则开口道。


“同//性//恋并没有错,错的是滥用爱追求欲的人,鲁迅先生说的可以卑微但不可以扭曲,能耀眼的耀眼,但不能耀眼你也会有你自己的价值,尘土也是有价值的,能做到自己最好就行了,就是守住最根本的底线,就像我,我也有很生气的时候,我也有不善良的时候,我也有被物质欲望操控的时候,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所以我没有那样深的恨。”


付湛离看着唐溢在姜云升说完后偷偷捏了捏姜云升袖口,突然了然于心。


“你俩居然也是一对,瞒得够深,要不然你将死//在我尾随你的第一天。”


这种话如同放屁一样听着扎人实则没有一点攻击性,姜云升直接把手塞进了唐溢手里笑眯眯反问。


“然后呢,你在第二天被于嘉树干//掉?”


唐溢凑热闹凑的开心,最后才想起来自己该做的事,一向死板的队长突然如此倒像是被姜云升夺舍,不过人倒是不紧不慢,丝毫看不出忘事的窘迫,倒像是刻意而为之。


“敲诈勒索罪是一种犯罪行为,法院会根据犯罪分子犯罪的事实、犯罪的性质、情节和对于社会的危害程度进行量刑,敲诈勒索数额较大或者多次敲诈勒索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数额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付湛离,你也不清白,做了坏事别指望能全身而退。”


/.


根据我国《刑法》第274条规定,嫌疑人付某某未经允许侵犯受害者周某某肖像权,对周某某进行威胁勒索,金额高达36万且对周某某身体精神等方面造成负面影响,经判决嫌疑人付某某需偿还受害者周某某36万且赔偿精神损失费12万元,处有期徒刑13年缓刑6个月。


根据我国《刑法》第23条规定,嫌疑人于某某已经着手实行犯罪,但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属犯罪未遂,第277条规定:“暴力袭击正在依法执行职务的人民警察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使用枪支、管制刀具,或者以驾驶机动车撞击等手段,严重危及其人身安全的,处3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最终判决处以无期徒刑缓刑1年。


根据我国《刑法》第246条,被告佳音娱乐捏造事实造谣受害者周某某,情节严重,构成诽谤罪的,协议法人处有期徒刑3年,赔偿受害者107万,公司地产进行回收。


最终尘埃落定,于嘉树也终于释然,扭头在旁听席找姜云升和唐溢,与人目光正对无声说了两个字。


谢谢。


FIN.




人世风灯番外之付湛离名字的用意:


湛离来源于:忠湛湛而愿进兮,妒被离而鄣之,寓意清澈纯净,董延佳早就知道自己的孩子可能不会太幸福,但她还是希望要善良要热爱世界。


这话由她一个寻死觅活好多次的人说出来确实讽刺,但比起成功成名,这是她最想最小也最难完成的愿望。


董延佳以前总是会写日记,为了这个小生命到来特意换了本新的,前几页好多都是漂亮的诗词,她受了不幸福的苦就恨不得把所有爱都给付湛离,而清澈纯净比起望子成龙也太平凡不过。


可惜付湛离并不明白,甚至还因为这个名字可笑的把董延佳划入了恨的范围,那本笔记在付湛离锒//铛入//狱才传到他手里,可惜第一次来他冷眼的妈妈用尽了温柔承诺十三年后她接他回家吃饭等了两年就食言。


小时候被答应要第一个回家妈妈就会早早来接的孩子终于没有妈妈了,而他和董延佳最后一句话还停留在。


——乖乖,不怕,妈妈永远在,到时候回家妈妈来接你。


董延佳的死//亡通//知是姜云升特意送过来的,这时候他才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想起来这个被他嫌弃是懦弱的女人到底有多好。




人世风灯番外之关于董延佳:


董延佳的墓//前是有花的,若是董延佳能看见肯定会很惊讶,结婚后她没再交过什么朋友,唯一的旧交还是高中一起玩的闺蜜张枳乐,可惜后来也淡了。


妈妈年轻的时候也都是小姑娘,还记得董延佳高中的时候,张枳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挽着董延佳的胳膊说。


“我在你睡午觉的时候偷偷看了,咱俩生命线都好长,这样我们肯定还能做好多年的朋友,等老了我们就这样去海边散步,521我送你花,七夕你送我花,好不好!”


小姑娘兴奋起来叽叽喳喳,性子也不是能安静的主儿,董延佳伸出食指戳了戳张枳乐的脑门算是应下了,可就是这样一个被说能活长命百岁的人,连六十岁都没活到。


一大捧玫瑰映的冰冷的石//碑都鲜活起来。


不被爱的女人果然很难活久。




人世风灯番外之为什么卢清月给王素珍租房子


社会上会有一部分女性,由于自己学历较低或者赚钱能力较低而自动把自己归于家庭相处中的弱势一方。


卢清月因为赚钱能力不如丈夫,发生争执经常会被戳着脊骨问“吃我的用我的我赚钱养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长期下去导致一定程度逆来顺受。


丈夫不想赡养王素珍是因为他觉得那样自己就要多花一分钱,如果端平这碗水他爸他妈那边也是要付出,完全没有必要,而且卢清月还有两个哥哥,他们也同样没尽义务,凭什么他们家尽。


他只是娶了卢清月,并不包括其他东西,而和他尽法律规定过日子的也只是卢清月,而已。




人世风灯番外之姜顾问的解药


好,一个字都发不出来:D,想看的私我吧



一些科普:


我国只有公安局,没有警察局这样的局,但是警察局经常出现在香港电影中,这个可能误导很多人,在中国它们之间是没有必然关系的。

“公安”一词起源于法国大革命时期,是“公安委员会”的简写,全称是“公共安全委员会”,这应该也是对公安局职能的简单概括总结,它的意思是负责公共安全事务的机构,而公安局也是公安机关的组织形式,是主管公安工作的政府下设职能部门,主要承担预防、制止和侦//查违//法犯//罪活动;防范、打击恐//怖活动;维护社会治安秩序,制止危害社会治安秩序的行为;管理交通、消防、危险物品



四川身份证号开头是51,四川行政代码为510000,身份证号开头前六位在510000——519999间的都是四川身份证号码,即籍贯为四川,其中成都市身份证号码前六位为510100



人世风灯草结露,这都是虚无缥缈、容易消逝的东西,用此来比喻人世,由此可见生命的无常与不可追。



电梯失速坠落时,人处于失重状态,也即人会具有很大的向下的加速度。

我们假设电梯从10楼,也即约30米高开始坠落,人做自由落体运动,那么人落地时的速度为“根号2gh”约为24.5m/s。

假设人与地面接触后0.1s达到静止,由于人与地面作用力极大,忽略重力,使用动量定理:Ft=mv,F=mv/t约为12250N。

这相当于在你身上瞬间加了一辆1.25吨的小轿车的质量,人的脆弱的骨骼会很快扭曲断裂。

所以电梯坠落时,除非是低楼层,否则人的生还可能性极小。



可乐的主要成分为水,此外还含有糖、碳酸(二氧化碳)、焦糖、磷酸、咖啡因等。这其中最危险的成分是碳酸(二氧化碳)。

如果是肌肉注射,除了疼痛,可能会引起局部组织坏死,感染等现象。如果是静脉注射的话,可能就非常危险了。

静脉注射可口可乐,因为可乐里面含有碳酸(二氧化碳),遇到血液后,会产生大量的气泡,即二氧化碳气体,这些气体我们喝到肚子里没有关系,但注射到血管里就不行了,如果血管中进入的气体,可能会导致气泡栓塞毛细血管,损伤血管本身,以及某些器官的功能,尤其是气泡到达了心脏、肺部、脑等重要器官,可能引起急性心梗、肺栓塞、脑卒中等,会要人命的。这种现象叫做气体栓塞。

当然,向身体里注射可乐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以及后果的严重程度还跟注射的量有关系,仅仅少量的可乐注射到人体内,并不会产生明显的症状。但也不要因此而尝试。




演员表


付湛离:清澈纯净


董延佳:延续好的运气


于嘉树:美好的树木


周既明:天快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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